苏简非但不慌,反而颇享受这自己四海知名的感觉,笑着引见道:“这位便是石公……”

“在下余从容,字善甫。幸与两位义士得见,三生有幸……”

三人寒喧之后,在山林间席地而坐。

一个是南楚弃臣,一个自认为是北楚暗谍,另一个想投奔瑞朝,几句话之后,他们言语间虽还和睦,对彼此的立场却也渐渐清晰起来。

石梦农话不多。他虽年纪最大、官位最高,且认为南楚才是天下正统。但作为使臣与外虏议和,又蒙苏简相救……总之不太想说话。

苏简的话却很多,说南下道路被截了,打算翻过太行山绕道山西归山东,又说余从容气度不凡,大可和自己去投奔北楚云云……

余从容听了不置可否,心里揣度着这次既遇到苏简、石梦农,该如何把此事办得于自己最有利。

他故意引苏简说了刺杀王桦臣、劫法场救石梦农的经过,沉吟了片刻,道:“有句话或不当讲,彦才做这些……只怕非但无功,恐还有罪,靖安王在北面谍报布置,一朝尽毁矣。”

石梦农闻言惭愧,深深叹息一声。

苏简听了摇了摇头,道:“余兄有所不知,虏寇屡破京师,驱笞百姓如猪狗,当此之际,神州如病入膏肓,唯有奋一腔热血,以为激励之方!建虏才多少人?我汉家儿郎又有多少人?!倘若人人皆能如我这般奋起杀敌,何愁天下不复?”

余从容微微一愣。

他看石梦农一脸无奈,再看苏简神色激昂,心知这种人性子极倔,认定的事是不会听别人怎么说。

——要说服他,得另想法子才行……

“是啊。”余从容随口敷衍了一句,问道:“彦才满腔报国热忱,让人佩服,对了,你们可知南宋时,宇文虚中之旧事?”

“自是知道。”苏简道:“宇文虚中虽失身金廷,但忍辱负重,每每以密信告诉宋高宗金国虚实,报国之诚炳炳如丹,不惜屈身以图成事,可谓忠谋义慨。”

石梦农也是微微叹息,道:“苏武牧羊,借雁足帛书得归汉土,宇文虚中真有此书,却因二帝未归,宁可不归……至今思来,我逊先贤远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