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晁黑腚家中,晁黑腚乐呵呵地让婆娘把野兔拿去烧了,他家的孩子又围着刘文笑咯咯的说了好一会话。

周围的邻居听说刘大人又来了,纷纷上门,捧着鸡蛋果子地送过来。

刘文一一婉拒了,和晁黑腚在桌边坐下来闲聊。

“这次来你们村,还是要了解一下税赋的事。”刘文开口问道:“你家里有三十亩地吧?”

只这一句话,晁黑腚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。

……

“要说以前,那日子是真没法过啊,俺阿爷在的时候,家里就五亩地,又租了范员外的十五亩。地租是四六分,阿爷四分、范员外六分。一年忙下来种四十石粮食,交给范员外家十八石,阿爷得二十二石,然后田税要先交三石……”

刘文听到这里,给晁黑腚普及了一下,道:“开国时太祖定下田税,三十税一,但士绅不用交田税,每县有多少土地就得交多少田税,此为定数。楚朝两百多年下来,士绅田地越来越多,县里把本该由士绅交的田税分摊到你们身上,故而你们要交的田税也超过了十税一了。记住,以后田税也只有三十税一,不会多收你的……”

“好咧,以前可不止十税一哩,三石的粮税,还得再加上淋尖和火耗,得交四石。”晁黑腚道:“我们大寨村离县里太远了,都是范员外代征,范员外是个大善人,但范管家那腿脚可了得,每次淋尖踢斛,那一脚下去,俺和阿爷的心肝都疼得厉害……

交完田税,剩十八石粮,一家人紧一紧,勉强还能吃一年,但可还没完啊,可还有佣税。不交佣税,俺和阿爷就得去徭役,一人又得交一石粮食……”

刘文道:“若朝廷真要派徭役,是不会因为你们交了佣税就免除徭役的。”

“怪不得哩,俺就说,明明阿爷交了佣税,咋还是被带去服徭役?那年俺阿娘一人在家里累了一身病,没两年就去了啊……”

晁黑腚说着到这里,眼眶发了红。

这时候他婆娘韩蛐儿端着兔肉进来,她生得五大三粗,看起来比刘文还壮实不少。

“哭啥?刘大人来了,你陪大人好好说几句话,咋还抹了眼泪……”

“你这婆娘懂啥,现在日子好过了啊,可惜阿爷阿嬷没熬住啊。”

晁黑腚说着挥了挥手,把韩蛐儿赶开,咧了咧嘴,又向刘文道:“刘大人快吃,趁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