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兴生便向唐中元一拱手,道:“陛下,我们兵力本就不多,再与建奴大战一场必折损良多。到时楚朝缓过这口气,号召兵马勤王,又如何应对?我们辛辛苦苦来一趟,难道是为楚朝驱退建奴吗?”

李柏帛眉头一皱,道:“陛下,太子从西京发来信报,道是钱粮已告罄。另外,平阳、汾州、沁州等地,留守诸将又开始追赃助饷、搜括富室,更有甚者掠人财物妇女,致使诸地人心惶惶、民意离散。太子几番勒令,不能弹压。此时再攻楚京,若不能速胜,到时疲师、粮尽、建奴反攻,则又是骑虎难下之局。臣请陛下先攻建奴,取其银粮抚慰治下百姓,再诛以身试法之将。安稳后方,徐图进取,望陛下明鉴!”

“此言差矣。”商兴生道:“正是因为粮草不多,才应速战速决,早克楚京,早定天下。如此战事消弥,再由乱世引入治世,方是王道正业。”

“孙白谷已入楚京,城坚炮利,岂是好攻?”

“建奴的银粮又岂是好取?山海关又岂是好取?”商兴生一抚长须,侃侃而谈道:“隋末时,唐高祖李渊向突厥称臣,割让五原、榆中之地,换来突厥支持,从而成功起兵占据关中。若无此举,唐军一旦发兵南下,突厥就会从背后袭击其老巢,还如何定天下?及至后来,李唐坐稳江山,定襄、阴山、庭州等一场场大战,俘其可汗,灭东、西突厥,何等功业盖世?今日陛下所遇之局面,与唐高祖何其相似?是当先克中原,再平外虏。”

李柏帛大怒,指着商兴生便破口大骂:“鼠目寸光!今建奴狼子野心,岂可与突厥相类?隋唐时突阙内部分化,入境只为劫掠,如今女真人却已统一,开邦立制,建国称号,老奴在世便有入主中原之野心!我主雄才大略,又岂可学这等联虏伐内之举?你一游方术士,观史不思、不辨,信口开河,要误陛下大业、误汉人江山乎?!”

“游方术士?”商兴生亦是大怒,“你一个破落书生看不起谁?迂腐酸儒,开口闭口大义凛然,其实当机不断、遇事不果,你是要误陛下取天下之良机!现在是当着陛下的面商议军情国事,你何必贬我踩我?告诉你,我一道符就能咒死你!”

“你咒啊!”

“咒死你才清静……”

“都闭嘴!”唐中元大喝一声,仿佛一声春雷炸开。

“当朕死了吗?!要不要在朕面前打一架?!”

高兴生、李柏帛慌忙又跪下来。

“臣等不敢……”

唐中元冷着一张脸,竟是一句话也不说,径直转身就走。

“陛下!”李柏帛连忙又喊了一声。

——陛下你给句准话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