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伯雍又不言语。

“哥哥妹妹都出来了,还敢狡辩。”齐氏急道:“大郎,你倒是说句话啊。”

“这个,”何伯雍闷声闷气道:“接下来这宝玉与黛玉,依我观书的经验……不对!此事,我也不知。”

——我没有什么观书经验,不懂你们在说什么。

何良远皱眉叱道:“唯唯诺诺,像什么样子?”

他拿过何伯雍手中的书看起来,只看到第三回宝黛初见的情景便大摇其头。

“纨绔子弟见了表妹便摔玉,还口呼‘神仙般的妹妹’?简直是……闺阁冶艳之书,腐化人心之言。”

如此嫌恶地评说了一句,何良远抬头打量了钱朵朵一眼。

“钱德修的风评,老夫也有所耳闻。果然,其女肖父。”何良远一派清高模样,正色道:“你一个小女子,不守女诫,还写这样不堪的书让新丧夫的妇人看?实在有失体统。老夫劝你这女娃一句:人活于世,不论男女,皆应光正磊落。”

钱朵朵面色一白,将头埋得更低,手指捏着发白,只觉得眼眶酸酸的。

左明静上前一步,挡在钱朵朵身前,缓慢而有温婉地说道:“祖父,您不好如此评述晚辈的。”

“也是。”何良远一脸庄重严肃的神情,叹道:“但老夫曾为翰林大学士,执文坛牛耳十数载。绝不能容许这样的轻佻之作面世,否则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!”

左明静忽然想到王笑曾用来嘲讽何良远的那一句诗:九州生气恃风雷,万马齐喑究可哀。

钱朵朵则是声音很轻地应了一句:“哪里就轻佻了?”

她是庶女,此时面对曾经的翰林院首、如今的内阁重臣,能这样顶撞一句,其实已用了莫大的勇气。

但何良远没听清,也根本不在乎她说了什么。

“希望你们能明白老夫此举……是为公心。”何良远淡淡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