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光帝再也懒得装下去,倚在椅背上,缓缓闭上眼。
这一刻,君王的气势泄尽,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。
事实上,从得知太子叛乱的那一刻开始,他便知道楚朝社稷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要被扯下来了。
当所有千疮百孔呈现出来,这煌煌大楚不过是一株烂透了的枯树,一碰就碎。
现在……碎了,拦不住了。
自己也不想再演什么明君了。
十七年来家国天下,只落下一身的疲惫和无奈……
钱承运跪了下来,拱手道:“当此危局,臣愿与陛下共存亡。”
“说这些还有何用。你说,朕还能怎么办?”
“郑元化的折奏只能批。”钱承运沉吟着,叹道:“若不依他所言,等他到南京,拥立皇孙、声讨陛下,局势只怕会更糟,这是阳谋。”
“更糟?哈,还能更糟?”延光帝轻笑了一声。
钱承运不敢应,殿中便安静了一会。
延光帝终于开口道:“若受其胁迫,这天下还有多少地方是属于朕的?”
“只要郑元化不明着反了,陛下还可以徐徐图之。”
“周肇那个孽障敢反了朕,朕却还要下旨称其是被挟持?郑元化这些年拿着国库的银子整顿京营,整来整去却成了他的私军,朕还要受他威胁?”
延光帝说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