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神情木讷地坐上车。
三蹦子的车头空间有限, 堪堪容纳两人,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封闭且狭小的壳里,飘浮在黑色的海洋上。
夜里的霓虹变成海上缥缈的灯火,一盏一盏, 在风中熄灭。
“去哪儿?”陈纵偏头问嘉南:“回打碗巷吗?”
嘉南愣了愣,又沉默地点头。
路上遇到堵车, 他们被困在最右侧的车道上。车内没有灯光,陈纵借着折射进来的路灯, 侧目看了嘉南一眼。
陈纵以为嘉南哭了, 因为在之前那通电话里, 嘉南说话带着厚重的鼻音。
但她这次没有哭。
脸上干干净净的, 没有泪痕。肤色一如既往的白,昏黄的光在她眉眼上融化,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。
只不过因为呕吐产生的生理反应尚未消退, 眼睛里有血丝,看着有点儿可怜。
道路终于通了,三轮往前开。
经过颠簸不平的路段,拖箱里的破铜烂铁和塑料瓶碰撞,一路叮铃哐当。
嘉南跟着一起摇摇晃晃,她抓住车内的把手,努力稳住身体,突然说:“我想喝水,阿纵。”
这是陈纵接她出来后,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。
因为喉咙涩痛,有异物感,她的声音听起来仍有些怪。
“叫我什么?”陈纵看她。
“阿纵。”嘉南重复道,泛红的眼睛无辜地直视他,“你朋友就是这么叫你的,我不可以叫吗?”
陈纵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,他把车停在路边,问:“冷的还是热的?”
嘉南模样有些呆,“什么?”
“问你,要喝冷的,还是热的?”陈纵重复了一遍。